爱抽象的人不爱具体的人

【EA】舞姬

*刺客导师Ex舞姬A

*全篇堆砌警告,长难句警告

*感谢@黑光病毒 老师的授权,是老师的Veil 这篇的同人!参照了人设和场景,但是没有R级内容w

*祝您食用愉快~

*由于lof的原因重新发布,如有给您造成任何形式的困扰我深感抱歉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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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吉奥由一片黑暗中骤然燃起的灯火而生的期待很快就消退了,因为接下去,什么也没有再发生,鸟笼状的舞台中央始终空空荡荡。他放松肩脊,拈起一颗圆润水灵的葡萄送入口中,索然无味地听着楼下普通座逐渐响起的不满质疑与一两句刺耳叫骂。就是在那时,刺客多年磨练出的敏锐直觉,向他引荐了一阵氤氲的风。


而所有观众都来得及注意到时,舞姬已经悄无声息立于笼栏边,除去尚未止歇的飘荡衣角,他垂着头颅,如同石像般静止而沉默。但从每个角度投去的审视目光,都挑不出舞者宽肩、窄腰,兜帽侧滑出那一丝垂落金发,以及藏去半边面容的薄纱一点错处。白麻织成的衣袍裹覆了舞者全身,朴素得仅仅勾勒了轮廓,丝毫不见寻常舞女的暴露惹火;陪衬的颜色却又明绚,缠绕他的光耀金链、透亮的碧玉石贴在裸露出的小麦色肌肤,腰间则于白袍之外环束了一痕鲜艳红绸。没有人会错认他的性别,更无人会否认,他是以最完美的身形比例雕刻而成的美神,而一缕夺目的红叫他复活了。


这出场压下了所有噪音,转而惹来好一阵惊艳的窃窃私语。好像似有若无拂过眼角的一片裙摆,只是诱人,待及转过身投去目光,才一瞬惊叹于其褶皱曲线之曼丽。自然瞒不过伟大的刺客导师,艾吉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陷在柔软如云的阿拉伯绣垫中,回味一下这开场前小小的意外之喜。除去身姿,他也同样欣赏舞者于朦胧的阴影边缘轻敏而无声的滑步。如果在兄弟会中,他必然会是个优异的刺客学徒。艾吉奥想。又或者……


一闪的思绪断在此处,因为静立的舞姬突然动了。




没有任何词句能真正恰到好处地描绘这攫夺去全部目光、乃至感官的舞蹈。一切都失去了自我,摆脱了束缚,悬于空中,随舞者的心意而动。阿波罗的矫捷、力与辉耀,阿尔忒弥斯的阴柔、服从和诱惑。倘若说人生来同时并存男性与女性的美,现在它便完全呈现在你眼前了。


每一扭腰抬足、每一沉肩滑步,叮叮当当的首饰颤碰从上到下,随他的动作而起,绵延至手背绑缚摇荡的猫眼石与黄金锁链,指尖狡黠地微摆,勾了人狂喜的魂灵,随即又抽开身毫无留恋地离去,谁的心都只因他震跳战栗;——可腰身尽情舒展弯折,即将妖娆盛放的边缘极致,舞却突兀静止,高扬的象牙白袍角向上轻飘飘一掀再重重跌落,无声地重新裹起他矫劲的腰肢。脖颈与凸起的喉结向观众毫无遮蔽地显露,兜帽勾着额前那一分金铸般的发丝险险不致掉落,面纱覆着,一摇不摇,男人仰脸凝望虚空不知哪位旷古的神明,所有的风都为他停驻屏息。


艾吉奥第一时刻就注意到那双眼里映照的颜色。是金。锋冽得接近傲慢的金,并不掩饰他的目光,但那只能更增他周身逼人的美。道理似乎很好解,男人的天性使然,但激起的又是比征服欲更战栗、更刺痛的渴求。


于狂热的舞蹈之中他是万物的主宰,那清脆连绵的铃响又恍然明晰他是奴仆。思想支配了全部观者,又或者思想已经毫无意义。只要看他。只是听他。献给囚栏中那位至高神你的一切,他已经是在你掌心托着的牢笼中起舞。




艾吉奥想起那位波斯商人,向他透露此地时在屋檐阴影里露出神秘的笑容。您会满意的,他笃定地说,比出邀请的手势,相信我,您会满意的。


何止是满意,舞蹈的身影超出了艾吉奥所见所触的所有男人和女人们,以至于无法知晓对他所居的地位评判称量是过高还是远低。那舞姬身上带有超越凡俗的、神性的美,不知和游荡的掺杂迷幻药的烟雾有多大关联——至少艾吉奥愿意假作不知,稍稍片刻忘却肉身的苦痛与重负,以上座由天国而来的餮宴。


那裙裾旋摆的舞姬是否朝他似有若无地投来一瞥?艾吉奥恍惚窥见了兜帽喙下熔金般的水波,向他高高在上的置身之处一荡,又敛去在幽暗的阴影下,转朝别的男人去了,轻短如一个失落的梦。


休憩既然不可追寻了,导师就醒来,睁开眼睛。他来此本不是为一场梦境。



就在舞蹈的最高潮,金属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,舞台四面惊起数个拔刀披甲的武士,简直像是编写好的表演剧本一部分。舞者没有显出丝毫惊慌,甚至意外,他仍然张开双臂,使观众在席上仍然被那幻梦所慑,动弹不得。


而静立片刻后他合拢手臂,柔顺的袖袍与手指一同垂落,并不突兀地结束了那支舞,金瞳冷冷投下目光,踞于舞台上方,毫无感情地俯视黯淡中迷幻的看客和不怀善意的来敌。


就是那一刻。结束的那一刻,仿佛有某种声音骤然于帐中响了,铃音、钟鸣、模糊不清的喊叫、瓷质撞碎、大门洞开、小锤在后颈轻轻一敲,音波震荡,座上的观众便于光怪陆离、至高无上的净土摔落了,惊醒了——可是并没有什么声音。除却那些梦外的刀剑碰撞,什么也没有真正响起。


梦却结束了,从指缝间音乐和烟雾般流走了。现实就蹲坐在他们几尺远处,露出狰狞泛黄的丑陋兽牙。




场面登时混乱了。人们一窝蜂逃下座位,推搡着惊慌失措地向最近的生路涌去。啜泣、叫骂、惊恐地呼喝侍卫,一片纷乱中刺客导师早已离开二楼的雅座,两柄袖剑同时弹出鞘外,下跃、穿刺,漂亮的空中双重刺杀。


一声利刃刺穿身体,像条令人脊背发凉的冷酷告诫。一声割裂是划开喉咙,一声钝响,失去主人的重甲无助地摔在地面。某个喘着气的肥胖富商惶惶跑过他身边,一柄长剑高高举起,正从后劈下——击起一连串铿锵的金属火花。艾吉奥伸腿绊倒那个圣殿骑士,撤回格挡的左手,右袖剑已经毫不留情地下扎。富商在他背后发出一声尖叫,嘴里胡乱道谢与咒骂着,飞快地退远了。


……但是他本可以从后直接抹喉,艾吉奥甩着发麻的手心想。思绪在袖剑的锋芒间晃动闪现,铠甲反光中,翩翩的白袍仍在他眼瞳中起舞。他现在是否像个卖力表现自己来讨好意中人的小伙子?刺客导师随即为这个想法哂笑,他只是在尽责。可是难以否认一丝一毫这样的因素也无,因为杀戮好像突然变得不再那么像“杀戮”了。有什么甘美的毒药在空气中弥漫,顺着呼吸起伏流入他的脑中,他被一场梦境迷惑了。他知道却不愿挣脱。




战斗——比起战斗更像只是单方面屠杀,圣殿显然没有预料一位刺客导师会在此地——收尾时不属于这场动乱的客人早已逃得干干净净。“安息吧。”他照例这样说,淡然地抽开手,伴着一蓬从最后一个士兵前胸迸溅的红色花朵。


艾吉奥转过身,袖剑没有回鞘,他跨过满地横七竖八的死尸,靴底沾了鲜血,向舞姬一步步走去。高旷的演出场地除他以外,只余舞姬抱着手臂望向这边,白袍上缠爬的黄金饰链微微晃动,发出窃窃的窸窣声响。导师战斗的余光先前偶尔向那处一扫,瞄见他不知何时已经不在牢笼里,却也没有离开,就站在斗场的边缘,不近不远,距离踩得微妙,用挑剔鉴赏的眼光观看了整场血腥的杀戮。刺客导师心中暗笑。


但是既然刺客不愿现身。


他站到舞姬面前,平视薄纱下影绰的脸孔。那人灿金眼瞳与他挑衅般对视,此时其中的情绪却又冷却下来,近乎淡漠了,窥视等待着他的一言一行。没有躲闪,一动不动。舞姬好像在默许艾吉奥窥探,触碰,做任何他想做的事,默许这胆大包天的凡人再进一步,亵渎古代神话之中现化的端矜高傲的神灵。


他于是不再等待,顺从心中发声催促的意志抬起手,血迹尚未干涸的袖剑平挑,挑起白雾般的面纱。


那连贯而成的男性容貌……他难以置信地一眨,而后闭上眼,于最彻底的漆黑中仍能描绘每一处细枝末节,额角、眼瞳、鼻梁、双颊,如同已在心中不自知摹画过百遍千回。可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——从未,即使那唇边有一道伤疤,与艾吉奥唇上的分毫未差。


「告诉我你的名字……」


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从某个地方传来,模糊而遥远,显得竟然软弱。对面的人眼里似有似无,带了微妙而锋利的玫瑰枝刺般的讽笑,更不像他了一些;艾吉奥知道那并非恶意,他深深吸一口气,企图汲取新鲜的思想以使头脑保持清醒,这最后的努力也以失败告终。


除却他们脚下的一方土地,这之外的所有事象都被他暂时忘却了。它们扭曲变形,投入色彩迷乱的漩涡。过去、未来和命运轻小得微不足道,悬在遥不可及的天顶,远隔于他和他身前的人,干涉不得凡尘的运行。他还能做的只有紧紧盯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容,看见男人启唇,看着他绯红湿润的嘴唇张合,一串音节吐露而出:


「————」







- 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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